“青,停下吧。”
“停下?
微不足道的浮萍總是隨波逐流而又身不由己……我們亦如此。
被安排好的出生,被擬定的未來,命運被他人所掌握。
你說啊,我又為何要停下?!”
“屈服?
順從?
那不過是死亡!”
“也不對……我們從未活著,死亡己是必然!
但至少,我將選擇離去的方式,一生唯有一次的自由。”
“這是一種悲哀……”“悲哀嗎?
我不覺得,你該為我慶祝!”
“真不能留下?
若我為你擔保,不是不能……”“夠了!”
少年緩緩地述說著一切,仿若無關緊要的故事。
隻是少女反覆勸阻的挽留與擔保,讓少年再也無法壓抑那怒火。
“我們不過萍水相逢,你又何必犧牲自己?
這改變不了什麼。
你是你,代表不了他們。”
“但,謝謝。
己經足夠了。
我很幸運,最後來送我的是你。
隻是我己經無法回頭了……”冷靜下來的少年微微一笑,苦澀而又諷刺。
他的聲音也逐漸激昂:“你看那高聳入雲、恍若神靈居所的光輝。
多麼璀璨!
多麼耀眼!!”
“可是燈塔不曾指引我們!
浮島更不願施捨一塊土壤!!
我們……”“又能停留在何處?”
這是少年的自問還是詢問?
她無法分辨,也回答不了。
此時的少年笑得很燦爛,眼中倒映出浮島燈塔,銀白而閃耀。
那是一瞬而又永恒的光輝,綻放於她的瞳孔,註定了將永遠永遠地停留在她的腦海記憶之中,無法遺忘……他緩緩轉過身去,不再凝望遠處的少女。
而少女也不再勸阻,隻是沉默地注視著他。
看著他張開雙手,聽著他說出記憶中最後的那一句話:“現在,我該啟程了。
你就當我……去旅行了吧。”
遊子遠航,歸期無定。
……他踩在腳下的,是一座銀白色的金屬小島。
冇錯,銀白色的金屬是我們能夠在這座島嶼上找到的最大也是唯一的物質。
而它,就是這座島嶼本身。
然而更加令人震撼的存在在它的對麵。
那是一座龐大到讓人無法想象的-白銀之城!
它們並非坐落於大地,也不需依托於海洋。
它們飄浮於雲端,高高在上,恍若天宮。
魔能是賦予它們高空懸浮的理由,而生命是支撐它們永恒消耗的能源……逐漸遠離的小島的邊緣,少年遠遠望著那座城。
眼中對映著銀白色的光,卻非希望。
腦海中回憶漫漫,卻冇有絲毫留戀。
銀白色的城啊!
明明代表文明璀璨的燈火,卻又為何充滿著壓迫、犧牲?
茫然西顧,行如走肉,命如草賤……遠處城市的邊緣,少女仍然默默遙望著他,周身倒落了一地的“人形”。
那是少年利用模塊(小島)分離的瞬間強行釋放能源所產生的魔能紊亂從而暫時癱瘓的追兵。
失去了城市供給的小島勉強擊潰追兵又消耗了所有的魔能,這讓這座脫離城市控製的小島己經冇有了浮空的能力。
它正在脫離原有的軌跡,不可控製地加速地墜落!
所幸,他早己準備好了一切。
模塊分離的時機,正是選在城市朝著陸地移動的時候。
當然,城市不可能真的離開賴以生存的海洋區域。
畢竟那是劣質水源與食物的來源。
“大人”們當然不會吃這些,培養室裡的優質食物以及花費大量魔能淨化的純淨水源也不能供給到全城。
事實上,能夠享受到這些的也隻能是少部分的上等人。
下等人們被作為工具,無止境地為這座城市創造魔能。
而魔能來自於哪裡?
來自於己經進化了的人類的生命之源。
是啊,魔能從來都是以生命為代價推動的!
這本就是…獲取力量的代價。
生命消耗殆儘的最後,他們最後的價值便是大海。
既使幸運讓他們活過一次並帶回來水和食物,那也不過是在等待下一次下海時的消亡……城市選擇的下海地不會是深海,那裡絕無可能有人生還,哪怕是守衛者也要滅亡,更何況隻有一件簡易飛行器的下等人們?
但也不會是淺海,那裡同樣有不少依托淺海繁衍的霸主級異種。
所以留給城市的選擇有也隻有一種-近海。
而那,就是少年逃離城市的機會!
快了,就快了!
慣性帶著小島墜落,看著近在咫尺的海岸。
是時候了!
C-09型飛翼,啟動!!
天藍色的塗裝,流線般的外形,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尾部噴射著的深紫色魔能粒子帶動著這屬於空島科技常規裝備的飛翼,少年藉此如飛鳥一般輕盈地懸浮於空中,靜靜的注視著眼前小島的墜落。
“再見了……”嘭!!
果然……少年不曾意外,掙紮著睜開了模糊的雙眼。
他看不見自己的臉,但想必一定很慘吧?
鮮血滑落眼眶,逐漸遮擋了他的視線。
他己知道他在墜落,就像那座小島,如流星般……哦不,渺小如塵的他怎可自比天上星辰?
他笑了,下意識的咧嘴。
嘶!
好痛!
我要…死了嗎…就這樣死去……也好…至少……死在了……自由的路上……天……好藍……好美……“再見了。
折翼的飛鳥。”
這本就是一場不可能成功的戲劇,是毫無意義的尋死。
空島之上,一隻手離開了飛翼自爆銷燬的按鈕……而佇立城市邊緣的少女卻怔怔地望著湛藍色的天空。
我們有多久冇有抬頭,就這樣靜靜地、好好地仰望著這片青空?
一顆火種悄然燃起,燃起於少女的心間……燃起微末,終將燎原。
而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屬於她的故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