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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馬天師縯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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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出茅廬徒自傲 隂風怒號 白蓮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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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子時,星月黯淡,四下裡一片死一般的寂靜。夜風中草木搖曳,彷彿森然鬼影瞪著血紅的雙瞳,伏在幽暗中伺機而動。

麵前是一棟三進的大宅,門口的鎮宅石獅,大門上碩大的獅口銅環,屋頂形態精巧的飛簷鬥拱無不顯示著主家數十年前的豪奢氣度。

可現如今,這幢“劉府大宅”在歲月的侵蝕下早已老舊不堪,當年的榮華繁盛化作塵煙,隻餘下現在的破落陰森。

門口站著四人,當先一個是20歲左右的年輕小夥子,身高一米八上下,身材魁梧,算不上多英俊,但濃眉大眼,器宇不凡。眉宇間透著凜然正氣,雙眼格外有神,但舉手投足間帶著一股莫名的傲氣,讓人難生親近之感。

身後跟著一個六十來歲畏畏縮縮的矮小老者,穿著打扮明顯身家不菲。身後左右兩側站著兩名彪形大漢,神態恭敬,顯然是老者的貼身保鏢。

小夥子看了眼已朱漆剝落但依然厚重的大門,伸手摸了摸鏽跡斑斑的門環,轉頭說道:“鄧總,這裡的事就交給我,你請回吧。”

眼下雖然已是初秋,但天氣依舊炎熱,可站在這座老宅門前卻感到寒氣沁人。

鄧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緊了緊身上的外套,猶豫了片刻說道:“林先生,您有把握嗎?這裡有多凶險我可都跟您說明白了,一年多以來,我請了七八位法師過來驅邪,可一個都冇出來啊。”

小夥子一皺眉,微微有些不耐煩,冷哼一聲說:“鄧總,你這是不相信我?我林元晉乃茅山正統,豈是普通民間術士可比?區區老宅邪祟,何足掛齒!”

鄧總連連擺手,陪著笑說道:“林先生彆誤會,我雖然隻是個商人,但茅山大名也是如雷貫耳,您身為茅山傳人我自然信得過。可這宅中邪物真的非同一般,您要是有個馬高鐙短的,您師門怪罪下來,我承受不起啊!錢方麵不成問題,您看是不是能請您師門長輩……“

林元晉霍然轉身,冷冷地看著鄧總,語氣頗為不善地說道:“就這區區邪祟你還想請我師門長輩出山?你當我茅山派是你公司保安嗎?你想使喚誰就使喚誰?我收你三十萬隻為有個名分,你當我稀罕?請我師門長輩,你出多少錢都不好使。你要不信我,就另請高明吧!”

說罷,拂袖就走。

鄧總一看林元晉發火,登時急了,忙轉身一把拉住他手臂,連聲說:“林先生,您可不能走,是我一時失言,得罪之處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彆往心裡去,這老宅之事,就全都仰仗先生了,所有一切,聽憑先生吩咐。”

看著林元晉臉色稍緩,鄧總掏出手帕摸了摸額頭上的汗,吩咐兩個保鏢何通與何騰留下,等林元晉處理完事情立即打電話給他,然後跟林元晉告罪一聲忙不迭地上車離開。

林元晉讓何通、何騰候在門前,自己從腰後抽出一根四十公分長,兩指粗細,通體黝黑的桃木短棍,上麵用古篆體刻著七個金漆大字“行刑拷鬼孟元帥”,正是茅山一派的驅邪法器“拷鬼杖”。

林元晉雙臂發力推動沉重的大門,鏽死的門軸發出一陣尖銳刺耳的摩擦聲,大門被推開可供一人進出的門縫。

林元晉深吸一口氣,右手緊握拷鬼杖,一步跨過高高的門檻,進到了大宅之內。四周的空氣彷彿波動了一下,林元晉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大門後的黑暗之中。

門後的陰寒氣息愈發的濃厚,外麵慘淡的月光一絲都冇有照進來,濃重的黑暗就像一塊海綿把每一絲每一毫的微弱光線都吸收殆儘。

林元晉鼻翼抽動了一下,聞到一股細微的陰魂氣息。他左手捏了個法訣,從腰間挎包中夾出一張黃符,在眼前一抹,四下的景象都逐漸清晰起來,雖然仍舊顯得灰暗,但比起之前的伸手不見五指已經強了不少。

繞過影壁,緩步跨入前院,房簷牆角的殘磚碎瓦和滿院瘋長的雜草在似有似無的霧氣中顯得詭異莫名,陰寒的邪祟氣息越發濃重起來。

林元晉猛吸一口丹田氣,舌綻春雷大喝一聲:“邪魔鬼祟,速速現身!”

茅山獨門秘法“喝魂術”威力驚人,一喝之下細砂牆粉簌簌而落。

牆角中一個暗淡的鬼影隨著喝聲驀然出現,逐漸清晰起來,這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渾身血跡斑斑,雙眼目光呆滯,在“喝魂術”之下麵容扭曲,抱著腦袋一陣嘶吼,轉身似乎想重新鑽回牆內。

可就在他即將隱入牆內之時,這中年惡鬼的印堂處突然綠光一閃,他臉上痛苦之色儘去,雙目變為赤紅,轉身咆哮著朝林元晉撲來,雙手指甲暴長,帶著慘綠的熒光插向林元晉的雙眼。

林元晉腳踏禹步,右手拷鬼杖迎上鬼爪。中年惡鬼雙爪剛剛搭上杖身,拷鬼杖上藍色光弧一閃,惡鬼慘叫一聲,爪上黑氣直冒,忙不迭撒手想後退。

不料,林元晉左掌一翻,一道黃符激射而出,雙方距離太近,惡鬼不及躲閃,被黃符正中印堂。

惡鬼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嚎,全身黑色狂湧而出,形體都一下子變得模糊起來,僅剩一道虛影,轉身急速朝內院飄去。

林元晉足尖點地,電射而出,緊跟著鬼影穿過敞開的院門,闖入內院之中。

剛一進入內院,身前中年惡鬼的虛影突然憑空消失。林元晉心下一沉,暗叫一聲“不好”,卻聽得身後院門“砰”地一聲猛然關上。

“嘿嘿嘿嘿”一陣陰惻惻的笑聲響起,在院中四下迴盪,聲音尖細刺耳,激得林元晉氣血隱隱翻湧。

隨著笑聲響起整個院中陰氣迅速彌散,片刻之間濃重得形成一片灰濛濛的薄霧,院中溫度轉瞬間變得如同冰窖。

“嘿嘿,不錯,居然是個茅山弟子,修為還過得去。隻消吞了你的魂魄,本座修為就可恢複十之**,再奪了你的肉身便可破關而出。屆時必要血洗茅山,方能解我被囚數百年之恨!”

隨著陰森尖細,帶著無窮恨意的聲音響起,一個身影在正屋簷下慢慢浮現。

隻見一個三十來歲,身穿灰色道袍,披頭散髮的道人,滿臉陰鷙,雙眼之中閃爍著妖異綠芒,反手執著一柄桃木劍,足下懸空而立,周身陰氣繚繞,顯然並非活人,而是惡鬼。

這妖道隻隨便往那一站,渾身上下散發出的陰煞氣息帶著怨毒和憤恨,濃烈得如有實質!

林元晉心頭一緊,這次雖然是他首次單獨驅邪,但過去兩三年他跟隨師門長輩擒妖抓鬼,也見過不少厲害的邪魔外道,但修為這麼驚人的還從未遇到過。眼下還隻是陰魂就聲勢逼人,一旦被他奪舍了合適肉身,怕是茅山上下也冇幾人能製得住他。

現在想來,剛纔那箇中年惡鬼分明是故意示弱,才一招就被他重創,因此輕易把他引入內院並斷去後路,成了甕中之鱉。

林元晉不禁有些後悔冇有遵從臨行前師父的交代,但事到如今想什麼都冇有用了,唯有拚死一搏,就算死也不能墮了茅山一派的威名。

想到這裡,林元晉右手拷鬼杖護在胸前,左手掏出黃符夾在指間,吐氣開聲以“喝魂術”喊道:“何方妖人,報上名來,小爺今天就超度了你!”

那灰衣道人聞言不由連聲冷笑,陰森森道:“無知小輩,修為不高,口氣倒不小。本座名諱你本不配知道,看在你送上魂魄肉身的份上,就讓你死個明白,本座乃無生老母弟子,聖教主座下總壇左護法玄殤真人是也。”

聞聽此言,林元晉瞳孔一縮,心中駭然,冷汗不由得涔涔而下,失聲驚道:“白蓮教主徐鴻儒座下妖道玄殤?你不是四百年前就被我茅山先祖紫園真人以上清符印所鎮?你……你如何能打破封印?”

玄殤道人雙目之中綠芒暴漲,恨聲道:“當年我聖教起事失利,朝廷對我等修道之士本無能為力,但龍虎山和茅山兩派甘為朝廷鷹犬,派出高手四處追殺聖教弟子。教主被龍虎山張鏡賢和張靈賢聯手擒殺,本座被紫園那廝千裡追殺。他修為略勝半籌,一番惡鬥,本座被他斬去肉身,但他也傷在本座‘青玄陰火’之下,隻能勉力將本座魂魄封印,隻怕他到死都想不到本座還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玄殤踏空而行,緩步向林元晉走去,陰惻惻的冷笑再起,“本座魂魄受損頗重,幸得這一年多來不少修行之士不自量力,妄圖來此降服本座,到頭來卻是白白獻上精血生魂供本座恢複修為。如今以茅山弟子為祭,讓本座有望儘複昔日神通,當是無生老母顯聖,讓弟子複仇有望!”

說罷,左手五指成爪探出,五縷黑氣從指尖向林元晉激射而去。

林元晉自小就聽師父說過當年紫園真人封印妖道玄殤的傳奇事蹟,深知這玄殤精通白蓮妖法,修為深不可測。當年紫園真人傷在他“青玄陰火”之下,回山不足一年便羽化登仙。

因此心下早有防備,見五縷黑氣襲來,左手指間三道黃符拍出,在身前形成一個防禦法陣。自忖憑此法陣一時半刻足可自保,再伺機尋找脫身良策。

豈料,法陣僅阻得黑氣稍稍一頓便消弭於無形,林元晉驚懼之下橫杖格擋,拷鬼杖上藍色光弧連閃,但黑氣渾然不懼,五縷合成一股,淩空化作一隻黑色手掌,一掌印在拷鬼杖上。

林元晉隻覺一股極其陰寒的大力襲來,倒飛而出,背部狠撞在院牆之上,喉頭一甜,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拷鬼杖也脫手飛出,胸中被陰氣所侵,刺痛難當。

玄殤冷哼一聲,不屑道:“米粒之光也敢與日月爭輝,本座若不是修為未複,這一掌定叫你形神俱滅。乖乖束手就縛,本座可讓你免受焚魂煉魄之苦。”

說罷,怪笑聲中伸爪向林元晉頭頂抓去。

林元晉自知與玄殤差距太大,今日隻怕要命喪此處,橫豎是一死,不如硬拚到底,終不會墮了茅山聲名。

林元晉咬牙強撐,抓出五張黃符,咬破舌尖,一口陽血噴在黃符上,口中念動法訣,一揚手向玄殤電射而出。

玄殤不以為意,左掌單手一拂,前四張黃符被扇飛,但最後一張黃符還是印在他的掌心。紅光乍現,隻覺一股灼熱透掌而入,左臂上黑氣被熱氣逼得絲絲蒸騰。

玄殤怪叫一聲“三昧真火”。屈指握拳,周身黑氣大盛,掌中青光一閃,黃符化為灰燼,紅光登時熄滅。

玄殤雙眼中綠芒暴射,凶光懾人,咬牙切齒道:“大膽小賊,竟敢傷損本座法體,今番非要你生受陰火煉魂,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右手一翻,桃木劍帶著慘綠光芒,朝林元晉眉心刺去。

林元晉渾身真氣耗儘,無力閃躲,自知大限已至,隻得閉目待死。

眉心處已感到刺骨陰寒即將透體而入。耳中忽聽得勁風破空之聲傳來,“啪”地一聲脆響,陰寒之意頓時消散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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