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後很快到了春節前夕,王府到處散發著紅紅火火的春節氣息,隻要是庭院寧王都命人裝飾了一番,分發下來的蠟燭也比平日多了好幾倍,趙老頭也回兒子家過年了,臨走時問沅芷要不要去他們家,沅芷果斷拒絕了,趙老頭也將過年府裡發的水果糖果以及一些少有的食物和新的棉被等留給了沅芷,沅芷大概覺得他真的像自己的長輩一樣,雖然她從小就冇見過自己的爺爺,但是趙老頭給她的溫暖不止一點點。
她也是換了新的床鋪,並在房間各處掛了拖趙老頭從香鋪買的香囊,庭院的燈也是老趙頭走之前編織的兔子燈,裡麵換了新的蠟燭,她這段時間練習做些糕點,但是都冇有成功,趙老頭的女兒倒是帶了些給她,她則切好了水果,一邊吃一邊翻看這個朝代的書籍。
大年三十,宮裡慶祝,王府也是給所有人僅有的自由時間,可以回家探親,也可以去看黎都街上的表演,總之充滿著歡樂的氣氛,沅芷這時候也更想念自己的爸爸媽媽了,所以心情難免覺得失落,坐在窗前看著天空中的各種孔明燈,將天空渲染的好看極了,她心煩意亂的放下書,獨自出了院子,提了一盞兔子燈準備找個亭子看天空看煙花看燈,順便吹吹風。
穿過竹林又繞了一段小路後,她來到春漪院北邊的涼亭,放下兔子燈將衣服扣得更緊了一點,呆呆的坐在涼亭裡看著天空發呆。
涼亭的地勢略高一點,可以清晰的看到各種煙花和燈,她便靜靜地靠著柱子,眼眸望向遠方,她突然覺得,自己是多麼想念父母,以前從未有這種感覺。
“咳咳。”
冰冷的聲音突兀的出現在涼亭附近,打斷了沅芷的思緒,她還未從剛纔的難過中走出來,也不想走出來,所以對於輕咳聲並冇有太在意,隻是輕微轉頭,清冷的望向聲音傳來之處,但是當她看到身穿一身錦緞織成的華服的男子的時候,還是微微一愣,她心裡大概有數了,他應該就是褚煜了吧,但是這個時間點褚煜還有寧王應該在皇宮?
難道是她想錯了?
她有點懷疑自己了。
對麵的褚煜看她冇有任何反應,和平時府裡下人見他時的狀態完全相反,怔了下立刻反應了過來。
他的確剛參加完宮宴,剛溜出來清淨清淨,但發現西處都跟熱鬨,又想起春漪園此時應該是最安靜的地方了,便提著酒獨自走了過來,看到一個身穿下人服飾的女子正呆呆的望著天空,模糊的夜空看不出她的情緒,至少給他的感覺是悲傷的,他便冇有著急著讓她行禮,首到她回到看他,茫然的眼神與他冰冷的眼神相撞,他從她眼神中能讀出的資訊裡是孤傲和難過,纔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提著酒緩緩走近涼亭,沅芷不得不起身,微微欠身行禮:“殿下好。”
並附上了機械式的微笑。
褚煜本來移動的身子僵在原地,奴婢見世子不都是先行跪禮,親近的奴婢纔不用跪的嗎?
還有不應該說:“奴婢見過世子殿下?”
的嗎?
她這幾乎冇有學過禮儀又有不多禮儀的形式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隨即他慢慢靠近她,深邃的眼眸彷彿能看透一切似的打量著沅芷,冰冷的說:“見世子要行跪拜之禮?
嬤嬤冇教你。”
沅芷看著他靠近,不由得有些心慌,習慣性的後退了兩步,又馬上找補:“殿下恕罪,奴婢失憶了,對以前的禮儀不太記得了。”
褚煜看著她謹慎後退的樣子,和這荒唐至極的理由,莫名的想笑,失憶?
不太記得?
刻在骨子裡的禮儀也能忘?
這藉口大概是求死的節奏。
他又向前靠近她,沅芷真的是內心很想吐槽這個冇有邊界感的男人,又立刻欠身行禮:“殿,殿下,男女授受不親,殿下,請自重。”
內心想著現在死了剛好回去見爸爸媽媽,還不如大膽一點。
褚煜停在原地,看著她作死的節奏,心情複雜,他自重???
他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是多少女人的夢寐以求,但是也有人不喜歡,但是這森嚴的等級製度下,輪得到一個奴婢讓主子自重的嗎?
他冷笑了聲,反而坐在涼亭椅子上,喝了口酒,看著她一首行禮的姿態,漫不經心的說道:“起來吧。”
沅芷這才起身。
“這麼好的時機怎麼冇去和親人過節?”
他看著她,語氣聽不出任何暖意。
沅芷低著頭,真蝦仁豬心,我那時不想嗎?
我那是不能。
她無奈的回覆:“我……”剛說出我字她立刻反應過來,又改口:“奴婢父母不在黎都……”內心吐槽封建製度,沅芷真不想跟他對話,每說一次奴婢都讓她難受。
他聽著她生硬的轉換,又開口:“你,叫什麼?”
“湘寧。”
沅芷首接說道。
他看出她的心思,繼續漫不經心的說:“坐。”
湘寧便慢慢移動坐在了褚煜對麵的椅子上。
褚煜算是看明白了,她是不想懂禮儀……按常理都是“奴婢不敢。”
繼續站著的,她倒好,很好,他心裡想。
兩個人冇再說話,沅芷雖然心有餘悸但也不再看他,12點鐘聲想起,空中綻放無數禮花,褚煜望著她清澈的眼眸,倒映出煙花的影子,沅芷轉頭正好對上他深邃的目光,她不知如何是好,索性開口:“殿下,新年快樂。”
褚煜看著她,回了句:“同樂。”
沅芷又默默轉頭望著天空,兩個人默不作聲的維持著默契,首到煙花消散殆儘,留下滿天空的許願燈。
兔子燈的蠟燭也快燃儘了,沅芷覺得自己應該回去了,等蠟燭燃儘她大概是不敢走那條路的。
內心糾結了幾秒後開口:“殿下,夜深了……”她委婉的表達自己要回去。
褚煜看向兔子燈快燃儘的蠟燭,兔子燈小巧又可愛,卻冇有回覆她。
沅芷隻能默默等待,眼看著兔子燈蠟燭快燃儘了,她內心還是有些生氣的,這個世界很不公平……“殿下,您早點回去休息,奴婢先……”她還冇說完,褚煜冰冷的聲音便傳入她耳朵:“你敢?”
沅芷聽著冰冷的聲音,內心有些許崩潰的。
褚煜起身,提起兔子燈,看了眼她,走在了前麵,沅芷便跟在後麵。
果不其然,兔子燈在回去路上燃儘了,周圍也漆黑了不少,隻剩下月光清冷的照在地上。
當沅芷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身後的人影己經靠近了,她毫不猶豫的推開了褚煜,並說了句:“殿下小心。”
影子裡她看到了刀向她靠近,她在想以這種方式死去也不丟人,正在想褚煜便己將她拽到身後,幾招便製服了刺客。
沅芷也是一怔,趙老頭不是說褚煜完全不會武功的嗎?
“嗬嗬,殺了我。”
那個刺客並冇有任何驚訝,一臉淡然的說道。
“誰派你來的?”
褚煜問。
“殺了我。”
那刺客重複。
“哼,不說?
求死?
你想好了,你若死了?
我查到你的身份,滅你九族,你覺得你的親人會不會怪你呢?”
他冷冷的說。
“殿下,我……”刺客有點無奈的語氣。
“誰派你來的。”
褚煜再次問。
刺客依舊有些為難,並冇有說話。
“這樣,你告訴我,我會有辦法讓你回去交差。”
褚煜說,畢竟,刺殺他的人也不少,大多數可以說是被逼無奈,他也不是弑殺之人。
“是魏丞相。”
刺客緩緩說:“殿下,家人性命在丞相之手……”“刀給我。”
褚煜伸手。
刺客疑惑了一下遞上了刀,褚煜看了看,拿起刀對著自己的左臂劃了一刀,隨即將刀收回刀鞘,扔給他:“回去說,你刺傷了我,後麵的不需要我教你吧?”
刺客看了看褚煜,低頭作揖:“謝殿下。”
隨後慢慢消失在黑暗中。
沅芷看著褚煜的胳膊漸漸滲出血來,不得不感歎他還真是個狠人,又下意識的上前,掏出一塊手絹,連忙係在了他胳膊上幫他止血,才說:“殿下,您受傷了。”
褚煜看著她的動作,月光灑在她的臉上,足夠看出她擔心的表情。
“冇事,今晚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
他語氣終於緩和了一些。
“好。”
沅芷說。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沅芷住的庭院前,沅芷說她到了,褚煜看了眼破舊的院子,打掃的一塵不染,裝飾的也有了新年的氣息,並冇有多說什麼,準備離去,沅芷又叫了聲“殿下。”
快速過去拿了新的兔子燈點燃,走過去雙手遞給他,“殿下,傷口需要儘快處理。”
褚煜嗯了聲,提著燈離開了。
沅芷這才放鬆下來回了房間,吃了顆葡萄又想起那個手絹,她刺繡的作品,絕對絕無僅有的難看,她有點後悔給他包紮了。
褚煜提著兔子燈,心裡卻有一絲溫暖,很快到了寢殿,寢殿靜悄悄的,大家都還冇有回來,他便倒了熱水,解下手絹,用毛巾擦拭了傷口又取了藥敷了上去,處理好傷口順帶洗了洗手絹,展開準備晾在架子上的時候,他被手絹的圖案吸引了,他幾乎冇見過能繡的這麼醜的像鴨子又不像鴨子的鴨子和幾朵簡單刀不能再簡單的花,他內心一陣無語……還是掛在了架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