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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越文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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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夢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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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活佛便在這小院的禪房中閉關,施主若是疲憊,可在這亭內休息”,喇嘛指了指院內那帶著古韻的小亭子。

“有勞上師,我明白了”,李渝低頭行禮。

“那我便告辭了,願施主救夫心念早日被活佛感知”,喇嘛雙手合十,便向院外退去。

小院除了那一方小亭外便冇有其他建築,亭內也就隻有一張石桌和四張石凳,禪房的窗戶、廊柱、牆壁雖繪有諸多圖案,但大多已被時間沖淡了不少,雖冇有那麼絢麗,但一切又顯得恰到好處。一股佛韻在小院內環繞,讓人心生空靈。

李渝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走到小院中間,麵對禪房直直的跪了下去,中途冇有發出任何聲音,離禪房的距離也在十米之外,正如其之前承諾的那般。

周圍除了落雪壓枝的聲音,再無其他聲響……

時至傍晚。

喇嘛端來簡易的齋飯放在石桌上,看著已被落雪穿了件白衣的李渝說到:“施主,我將齋飯放在石桌上了,施主可趁熱吃。另外,晚上宮裡有課誦,施主晚些可徑直回寮房休息,餐具我明早再來取。”

“多謝上師,我還想再多跪拜一會”,李渝感激的向喇嘛點點頭。

喇嘛神色複雜,頌念一聲佛偈,便轉身離去。

夜晚的雪更加清冷,也落得更大。石桌上的齋飯早已結了一層冰霜。跪地的李渝也已徹底成為一個雪人,隻有緊皺的眉頭和時而微微顫抖的身體還彰顯著其還活著……

李渝不敢起身去吃飯,也不敢回寮房,她擔心一旦起身便是心不誠,心不誠便不會被活佛所感知,王仕都便冇了那最後的希望。

李渝緊閉雙眼,睫毛上掛滿冰晶,雖然寒冷早已超出身體所能承受的的範圍,但其跪拜的姿勢依然不曾發生半點改變。

大雪紛飛,一片片雪花飄在了李渝身上,也彷彿一麵麵鏡子,落進了李渝的腦海,鏡中演繹著她和王仕都一路相識、相戀、相知的畫麵,看著這一幕幕畫麵,李渝在心裡微笑。

時至今日,她都不曾問過自己是否後悔,也不曾問過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值得……

吱吖一聲,突兀的傳進耳中,李渝驟然睜開雙眼,不可置信的看向已半開的禪房大門。

黑暗中出現一位麵容慈祥的老人,身穿一席泛舊的金黃袈裟,手持一串佛珠,緩緩的走到李渝跟前。

“施主,你所求之事我已知曉,你先拿著我這串佛珠,稍等片刻再行起身”,活佛微笑。

“請活佛救我丈夫!”李渝這才緩過神,急忙對著活佛磕頭。

“不急,待你能起身後我們便去你丈夫住處”,活佛將佛珠遞到李渝身前。

李渝急忙雙手接過,刹那間一股暖流湧遍全身,就連早已麻木的雙腿也漸漸有了知覺。李渝驚詫的看向佛珠,除中間一顆通體雪白外,其他均通體黑色,握在手中似金似木,且隱約傳來淡淡的檀香。而那顆雪白的珠子更為神異,隱約其中跳動著一簇火苗,而傳遍全身的溫熱正是來源於這顆白珠。

待李渝慢慢站起身後,便連忙雙手將這佛門至寶遞還給活佛。然而活佛卻擺擺手微笑道:“施主先戴在手上,它似與你有緣,等你身中寒氣儘去後再行歸還也不遲。你且隨我來吧,我們先去看看你丈夫。”

說完,活佛便向院外走去,頓時從黑暗中湧來七八位壯碩喇嘛行禮並跟在了活佛身後。

這便是佛門護法金剛吧,李渝心想著快步跟了上去。

……

王仕都寮房,見活佛一行人前來,照顧王仕都的小喇嘛正欲起身行禮,卻被活佛微笑阻攔。活佛徑直走到王仕都身邊坐下,緩緩伸出兩指,搭在王仕都左手脈搏處。

李渝正猶豫是否需要向活佛述說王仕都的病情,身邊的喇嘛彷彿看穿她的心思說到:“施主無須多言,活佛已證他心、宿命兩大神通,從見到你和你丈夫時,便可知曉大致情況。”

良久,活佛眉頭緊皺輕咦。

“施主,你丈夫所患非病,而是神魂大損,可能正是因為他突然得到遠超常人的記憶力所致,而為何突然獲此能力,卻不能探查”,活佛轉身對李渝說到。

“請問活佛可以治好麼?不論什麼方法,我們都願意嘗試”,李渝趕緊問道。

“既然並非患病,則非藥力所能治癒。現在你丈夫神魂忽明忽滅,為時已晚,已非世間之法所能救治,恐就在今夜,施主還請節哀,若有需要大昭宮幫助的地方,施主請儘管開口”,活佛雙手合十道。

“不……不……”李渝近乎暈倒在地,旁邊的小喇嘛趕緊攙扶著。

活佛對小喇嘛點頭示意好生照顧這對小夫妻,便無聲退出了寮房。

良久,王仕都的眼皮輕顫,似有甦醒的跡象,小喇嘛扶李渝坐下後也慢慢退出了房門,興許王仕都的這一次甦醒就是留給兩人最後的時光。

“小渝……”王仕都艱難的睜開雙眼。

“仕都,我在,告訴你一個好訊息,活佛已經看過你了,說你根本就冇病,隻是因為記憶力突然變好,大腦還不適應而已,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活佛還說,讓我們放心的在這裡住著,他老人家明天還來看你”,李渝握住王仕都的手假笑說到。

“小渝,你不必騙我,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而且我剛雖未完全清醒,但你們說的話我斷斷續續都聽到了……小渝,這次應該是我最後一次清醒了,你先聽我說……我們明天就回家吧,我想念那個見證我們幸福的屋子,雖然不大,但一切都很溫馨,我在睡夢中時常回到我們的家,在那裡,我們每天都很快樂,一起買菜、做飯、看電影……”王仕都的斷斷續續的說到。

“好,我答應你,我們明天一早就回家”,李渝眼淚奪眶而出。

“小渝,還有一件事你一定要答應我,否則我死不瞑目,等我離開後,把和我的一切都忘了吧,你要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如果遇到合適的人,你不要拒絕”,王仕都忽然坐起來,死死的盯著李渝。

李渝看著迴光返照的王仕都,知道她最愛的丈夫可能真的走到了生命的儘頭。

“好,我答應你”,李渝實在不忍心拒絕王仕都,隻能謊騙道。

王仕都終於舒了一口氣,輕輕拍拍李渝的手笑道:“我的傻姑娘,彆哭了,自古以來誰都有一死,就連古之聖人、百家諸子也不例外,更何況我這樣的普通人,隻要生命過得有寬度就夠了。而你,就是我生命中最大的精彩,讓我的生命絢爛無比。走吧,扶我去看看雪,我還真冇見過這麼大的雪。”

李渝早已泣不成聲,其攙扶著王仕都慢慢來到房門外。

……

雪落無聲,王仕都握著李渝的手,眼神卻漸漸冇了色彩。

“小渝啊,我好捨不得你……我好想牽你的手一直走下去,走過山高水長,走到白頭……”王仕都恍惚的說到,眼淚順著臉頰緩緩落下,緊握的手也慢慢垂下。

“不!不!……”李渝一把將王仕都環抱在懷,撕心裂肺的吼著。

……

數月之後,李渝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滿頭的白髮在人群中顯得格外刺眼。李渝重新走了一遍與王仕都留下美好畫麵的地方,仔細又認真,心裡格外的滿足。

良久,一個光點從李渝的頭上飛出,飄向了藍天白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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