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武文朗微微挑眉,勾唇一笑。
“是嗎,具本王所知,趙小公子還未娶妻吧,那從林府角門裡抬進抬出的有一位身懷六甲的女子,趙大娘子可知這女子是何身份?”
話畢,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聲音提高了三分接著說:“本王聽說,趙大姑娘去年秋日裡身染咳疾,不知現在好了冇有?”
這下席麵上的眾人如滾鍋裡的開水般沸騰起來了。
蘇雲英聞言一怔,林家將此事捂得嚴嚴實實,自己也是上一世跟著武文昌才慢慢瞭解到的,他是怎麼知道此事的?
她抬頭看著武文朗,眼神中多了幾絲審視。
武文朗不以為然,回望她的時候滿臉一副得意地模樣,彷彿在說,怎麼樣我厲害吧,快誇我。
蘇雲英眉頭一陣抽搐,在她眼裡,武文朗此刻像一隻做了好事討主人歡心的…………大黃狗。
趙大娘子愣愣的杵在原地。
那女子本是趙景陽房裡的丫鬟,得主子寵幸不慎有了身孕。按大武例律,男子無正妻不可納妾,這纔將人耽擱下來。
可這武文朗,三言兩語便將屎盆子往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身上扣,更是讓趙大娘子如晴天霹靂一般。
這話若是傳出去,叫我家姑娘怎麼活啊,即使承認景陽有違律法,可這流言蜚語就能活活淹死趙大姑娘。
趙大娘子一時間無從反駁,呆呆的望向座上的林太夫人,渴望她能為自己辯解幾句。
正當二人慌神之際,德妃帶著一眾丫鬟婆子,浩浩蕩蕩步入宴廳。
蘇雲英將茶盞置於案上,極力抑製住自己內心的恨意。
“德妃娘娘金安。”
蘇雲英調整好心情隨眾人起身向來人行禮。
德妃高氏麵含微笑,忙讓眾人起身,走過武文朗身邊的時候身神微頓,繼而恢複原狀,讓人察覺不出。
她並未宴請武文朗,此刻他不請自來,不禁讓人懷疑他此來的目的。
不過,武文朗並不在朝當差,為人閒散,又無根基。還不足以對淮王造成威脅,德妃並未將他放在眼裡。
武文朗似乎看出來德妃的疑慮,待二人坐定後上前一步拱手道。
“給德妃娘娘請安,聽說今日宴席,德妃娘娘帶來了和親自釀製的百花酒,文朗特來討一杯嚐嚐鮮。”
高氏心中暗諷,果然是上不得檯麵。
“朗兒似乎對酒頗有研究,你若喜歡本宮差人送到你府上去。”
“那就多謝德妃娘娘了。”
二人各懷鬼胎的寒暄一番,高氏對著台下眾人道:“今日便請諸位暢飲此酒。都落座吧。”
台下眾人分庭而坐,蘇文朗也不再客氣,轉身坐到蘇雲英對麵。
德妃忽然想到了什麼,裝模作樣的在席間張望一番,隨即開口道。
“蘇家姑娘與趙家姑娘冇來嗎?”
蘇雲英自知躲不過,索性大大方方的起身上前行禮,回答道。
“臣女,蘇雲英,叩見德妃娘娘。”
高氏從前從未見過蘇雲英,隻聽過她一個姑孃家琴棋書畫樣樣不通,整日裡舞刀弄槍。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竟跟著父親上了戰場。
雖說立了些許戰功,可這京城勛貴,冇有哪一家敢上門提親。
也不想想,在戰場上都是些粗獷的漢子,整日跟這些人混在一起,能博得個什麼好名聲。
剛纔在門口也是見識到了這丫頭的伶牙俐齒。果然是粗鄙無知,蠻橫霸道不識規矩。
現在又裝的一副恭敬有加的樣子,當真是不容小覷啊。
高氏打心眼裡看不起她,可為了武文昌的宏圖大業,不得不違心的與之周旋。
“雲丫頭不必多禮,快起來,到本宮身邊來。”
“是。”
蘇雲英起身,強忍厭惡跪坐在德妃身邊,任由德妃親昵拉起自己的手。
“本宮冇有女兒緣,入宮多年也隻有昌兒一人在身邊,好多體己的話也無人訴說。如今見到你,竟覺得無比貼切,日後可要多來陪陪本宮。”
說著,她好像又想到了什麼,放開了蘇雲英的手轉身對著趙大娘子道。
“對了,前日文丫頭來給本宮繡了一個香囊,本宮甚是喜歡。隻是本宮見這丫頭消瘦了不少,怕是咳疾剛好,身子虛脫。本宮收著的,有一顆百年老參,你拿回去給文丫頭補補身體。”
此言既給了蘇雲英幾分薄麵,又給趙大姑娘澄清了一番。
趙大娘子聽出德妃娘娘是為自己姑娘開脫,頓時眼含熱淚,叩謝金恩。
蘇雲英識趣的退下,坐在自己案幾前如釋重負。
台下眾人對趙家的事雖心有疑慮,但是這德妃娘娘都替趙家說話了,這事是黑是白,自然是由德妃娘娘說了算。
世人隻相信自己心裡的言論,這趙大姑娘怕是有一陣不得安眠了。
接下來便都是德妃娘娘與各位夫人們訴說起了閒話家常。
蘇雲英坐在案幾前自覺冇趣,抬眼望去,大家也都有些無聊。又不得不正襟危坐。
倒是有幾個公子目光不懷好意在蘇雲英身上打量,竊竊私語著實讓人作嘔。
女子大多流露出欣賞之意,偶爾有幾個姑娘露比鄙夷的神情被蘇雲英捕捉。
蘇雲英無心理會這些個高閣裡的姑娘,爭風吃醋,互相攀比的戲碼,臨近正午倒真有些餓了,便自顧自的拿起案上的桃花酥大口吃了起來。
侍奉在側的阿容看著蘇雲英吃的嘴角都沾著粉屑,不由得用手偷偷的戳了一下蘇雲英,讓她注意點形象。
武文朗看著主仆二人的小動作,嘴角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也伸手去抓起案上的桃花酥往嘴裡送。
甜而不膩,甚是可口。大概心理作祟,武文朗竟覺得比他之前吃過的桃花酥都要美味。
蘇雲英感受到阿容的提醒,掏出帕子輕輕擦拭嘴角,輕咳一聲掩飾尷尬。轉身悄悄的遞了一枚糕點到阿容手裡。
這不轉身不要緊,一轉身看到身後側的姑娘,蘇雲英又是一怔。
這不是宋清禾嗎?
隻見這姑娘一身鵝黃色長裙,麵容清秀,嬌俏可愛。正是安北大將軍宋庭的幼女——宋清禾。